老龟又喝了一杯酒，微眯着眼想到从前。

“那时候好像可以做生意了，我便教她去做豆腐，做豆腐太累了，一般人不会做，但她愿意去做，只为多挣一点钱，可以让孩子都上学，我好奇地观察着这个脆弱的人类，她很瘦，干瘦，发间甚至出现了白发，但她依旧努力认真地活着。”

老龟放下手里的酒杯，望着苏凌道：“让你失望了，这只是一个平淡的小故事，并没有跌宕起伏的剧情，也没什么特别让人记住的地方。”

苏凌：“但您依旧记到现在，还去山下看了老友。”

老龟点头：“因为我很佩服她，敢想敢干永不服输，毕竟当年她的耳边有太多难听的话了，这样一个人能从那些话里挣脱出来真的很不容易，她也觉得我很不容易，我们反而给了彼此信心。”

“后来，她开始改变，不再受气，反而泼辣地让人不敢胡说，她自己靠自己撑起了一片天。”

“而我长久不变的容貌也不适合再下山了，那晚我们坐在山坡上喝酒，她望着远方橘红的天告诉我说，不要认命，永远不要认命。”

“我说，我看到你的样子很受鼓舞，我不会认命的。”

“她苦笑低头，说如果当初有的选，她不会走上今天这条路，她会戴上亲手编织的漂亮花环，走在那条特别难走的小路上，去拥抱更广阔的天空。”

“她说再也不想看见那些豆子了。”

老龟说完又是一声轻笑：“所以我带了花环去看她，她自己给自己戴在头上，说着当年的狼狈，和我们一起摔倒在大雨中的事，她说如果能带着记忆再来一次，她一定要做出不同的选择。”

“我问她，如果没有记忆呢。”

“她说，那就拼命再活一次。”

老龟拎着剩下的酒走了。

在他的记忆里，这是个让他极为佩服的好友。

但好友的命太短了，短到在他的妖生里不过只是一点微小的起伏，可他却一直记着。

正因为记着，所以才会在好友去世之后，陷入无尽的空虚之中。

所以，妖和人该不该成为朋友呢，等人死后，妖该怎么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