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人心凉

青锋传 刀锋冷 4136 字 3个月前

吴非听得大怒,一脚踹到宋扬屁股上,直接将他踹出门,吴非道:“钟离观怎么养出你这种废物!滚!”

被踹的成个狗吃屎的宋扬捂着屁股,含着眼泪,回头深深看了吴非一眼,气呼呼的爬起来就走……

李瞳道:“三师弟,怎么说?”

风遥丝毫不让:“等他打探了消息回来再说,有我在,你们别想动这个包袱!”

李瞳见难以勉强,在这种落魄时刻,他终究是顾全了大局,分歧多了人就会散,于是他对众人说道:“去采点野菜野果,充饥吧。”

人群散去,梁穗眨眨眼,若有所思。

杨玉真依然昏迷着没醒,入夜后,梁穗拉着吴非,走到僻静处说道:“师弟,我们走吧。”

吴非惊讶道:“为何?”

梁穗道:“人心散了。”

吴非道:“师兄,为何这么说?”

梁穗道:“四师叔急功近利,李瞳城府深,风遥义气重,宋扬好吃懒做胆小,这帮人成不了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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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非道:“那董昭呢?”

梁穗叹道:“就是因为看见了董昭,我才决定留下的,他没有之前想的那么笨,他有义气,但他会抉择,他的心是实在的,可现在,他生死不明,我们已经没了留在这里的意义。”

吴非沉默不语,他以前跟董昭有过节,但这阵子看见董昭的表现,他已经开始认可这个师弟了,可惜,相聚的时间那么短……

梁穗道:“我们去找师叔祖。”

“师叔祖?汪澄?“吴非问道。

梁穗道:“不错,我曾听闻,有人在滁州,见到一个疯疯癫癫的老头,约莫七十岁,穿着破烂道袍,那应该就是他了。”

吴非皱眉道:“这只是个借口吧,你想离开的借口。”

梁穗道:“借口又如何?他们成不了事,钟离观终究是树倒猢狲散,倘若我们能找到汪师叔祖,还有重建青莲山的希望,不是吗?”

吴非再次沉默,他咀嚼着那句话:树倒猢狲散,现在不正是这种状况吗?

很快,梁穗就带着他的五个师弟跟李瞳提出去找汪澄的事,李瞳大惊道:“这个时候,梁师兄,我们不宜分开!”

梁穗道:“我等已决,不必多言,一年后,青莲山见,诸位师弟,后会有期。”

梁穗是周文山大弟子,除了杨玉真,他是辈分最大的,没有人敢拦他。梁穗带着吴非等人趁夜就走了,只剩李瞳跟一干师弟在那里干瞪眼。

人心,终究是开始凉了。

宋扬后来回来了,带来了消息,信誓旦旦说道:“董昭被骆天杀了!江淮四帮已经开始搜山了,我们赶紧走!”

众人大惊,很多人都一脸失落,也有几个跟风遥一样说不可能。风遥抱着包袱,他一脸难以置信,但是似乎默认这就是事实,并没有去追问宋扬。李瞳没有去选择怀疑宋扬,梁穗吴非的离开已经让他伤了神,杨玉真还昏迷不醒,作为大师兄的他,只好下令撤走。

本来有三十八个人,死了九个,董昭生死不明,梁穗六个已经走了,一行人只剩二十二个,朝着淮阳山更深处走去,风遥抱着董昭的包袱,泪流满面,夏风吹来,亦让他心中生寒。

噩耗不止这一个,自骆天将《太乙经》在杨玉真身上的事传入江湖上之后,江湖上不安分的那些人,纷纷进入淮阳山,让钟离观残余弟子处境雪上加霜,入山不过两天,就遭遇了游散侠客的截杀,得亏钟离观人多,杀了那几个游侠,但又损失了一人。

董昭能下地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十三了,期间他让白颜打听钟离观那帮人的消息,白颜只道:“他们都不曾来打听你的消息,你还管他们干嘛?”董昭默然。

五月十四的时候,白颜道:“我表哥打听到了,那群人已经不知去向了,江湖上有很多人蠢蠢欲动,要去追杀杨玉真,夺《太乙经》。”董昭闻言沉默不语,他现在身体没恢复,就算恢复了,又能做什么呢?钟离观剩余的这些人,武功一般,现在的他们跟江淮四帮作对,无异于以卵击石。

其实左封显早就走了。

白颜问董昭要去哪,董昭踌躇,复兴钟离观是彭渐的念想,他想替彭渐实现这个念想,但,现在的他远远办不到……他想了想,说道:“我先去一趟麻园镇,小黑还在那里。”

“你的包袱呢?”白颜问道。

“扔淮阳山里了。”董昭无奈道。

白颜道:“你现在身无分文,身体尚未恢复,去麻园镇那么远,你怎么去?”

董昭失声,白颜说的都是实话,他没法反驳。

白颜道:“不用担心,我有小青,我表哥给了我不少盘缠,我跟你一起去。”小青是白颜的坐骑,一匹青鬃马,当初吴汉兴送的。

董昭望着白颜,白颜嫣然一笑,说道:“昭哥,你不会又想抛下我吧?”

董昭只好摇头,白颜再次开心的笑了。

杨玉真醒来后,第一句话便是:“昭儿呢?”

李瞳流泪的将悬剑山庄一战后的事情一五一十说出来,说到董昭死在悬剑山庄时,杨玉真悲恸不已,放声大哭,连说道:“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昭儿……”

李瞳问接下来如何,杨玉真双目无神,喃喃道:“听昭儿说的,去桐柏山……”李瞳点头,而后这群人便一路往桐柏山而去,没几日就消失在江湖人的视线中。

当钟离观的这帮人准备隐匿时,另一处,却发生了一件令外庭震惊的事。

五月中旬,滁州境内,一队官差模样的人,带着些胥吏,行走在村内的小路上,走一家,便进一家,进一家,便会响起喊骂声。

“今年的夏税赶紧交了,不要逼我们下乡来催!我们跑到这乡下,有多辛苦你知不知道?”

“官爷,今儿才五月半啊,往年夏税可都是到七八月的啊?”一个满脸皱纹的古铜肤色农民哀声道。

“最迟后天,把税粮或者税银备好,到时候没有,可别怪我们拿你家里的东西去抵!”

“官爷,求求您,再宽限些日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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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宽限你们,县老爷可不会宽限我!”官差头子抖着胡子,一脸凶狠,口水喷了农民一脸。

今年的夏税格外早,都说朝廷要办大事,但去年江北才过大灾,今年才五月半,谁家有存粮?

怒气汹汹的官差胥吏走了,留下了唉声叹气的农户们。

官差走到最后一户那里的时候,已经没了耐心,望着那低矮的土砖屋,茅草顶,劣质的杉木门,“砰”的一脚踢了过去!那张门瞬间报废,哐当倒在了屋内。

一个穿着破烂道袍的瘦老头正在屋内煮着什么东西,门一开,他一眼看了过来。

官差盯着这个老头,恶狠狠的道:“老东西,后天把今年的夏税补齐,听到没有,不然我拆了你这破屋!”

“拆我屋?”老头抖了抖蓬松的干枯的白发,双眼却格外有神,淡淡道了一句。

“不错!你要不想没地住的话赶紧把税给我补齐!”

老头双眼更有神了,说道:“那还是,我把你们全拆了吧,桀桀桀桀桀……”

那干瘦老头忽然伸出一双枯槁般的爪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了过来,土屋内瞬间惨叫连连……

那一日,这群官差胥吏没一个回去的,被人发现的时候,一个个都被撕断了四肢,被扔到了村后的树林里,死状极惨,从土屋到树林,一路上全是血……

官府震动,派出捕快去查案,结果捕快也没回来,等大队州军赶去时,发现土屋里空无一人,捕快们都被撕断四肢,被抛进了树林里,死的跟官差一模一样。

滁州知府不敢大意,将此事报了上去,案卷很快摆到了徐经面前。

徐经头疼不已,徒手把人四肢扯断,这得什么样的内力?他仔细观察死去的官差的尸体,良久之后,眉头拧紧,他见多识广,终于认出了这杀人的武功。

“拨云手……”徐经喃喃道,“这是钟离观的武功!彭渐死了,能有这般内力的只有……汪澄!”徐经眉头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