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座酒楼,中年汉子依旧是点了十坛不同风格的酒水,说是每样都尝一尝,好喝就带走一些。这事还惊动到了掌柜的,不看别的,就是那一堆堆在桌上让少年心疼的脑门冒虚汗的银子,掌柜的就前倨后恭,恨不得叫一声爷,说道:小店自酿彩云醉,那是龙脊城千年传承之物,只供给本店客人,市面上是见不到的,既然客官对本店酒水如此感兴趣,到时候说不得本店赠送一两坛,当是交了个回头客,还请客官在江湖上这么一说,龙脊城风雅居有一款陈酿叫做彩云醉,呵呵,天上的神仙都喝过了,赞不绝口,那小店名声在外,客官下次再来,好酒可就随便喝了,免费!
点了些当地特色菜肴,三人便敞开了肠胃,牛哥豪饮烈酒,一坛下去一干二净,然后坛口朝下颠了颠,伸出大拇指:果然好酒!
周杨不好杯中之物,但也不是滴酒不沾,中年汉子拿过大碗,给周杨倒了一碗,嘴上居然拽了个词,“桃李春风一杯酒,还有那个什么江湖夜雨十年灯什么的,其实喝酒和走江湖一样,走个畅快喝个痛快,更上层楼,看青山不倒,酒便不倒…老道士看着好像古板啰嗦,其实那是假装,分好多分身,其中一道就是酒鬼,以尝尽九天十地名酒为使命,终于还是满足不了自己对美酒的想象,于是自酿仙酒,取人间粮云根水为酿,开辟专门洞府为藏,取名‘好酒’,挺俗的名字,却真是天上第一等佳酿,连各重天的大帝都以喝一杯“好酒”为荣,只是,那道分身酿出此酒后便感觉十分无趣,没留下一个酿酒方,连同那酒都跟着分身一起烟消云散。可惜了,我只喝过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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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杨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预料中的呛人,他很奇怪,这么难喝的东西为何让那么多人如痴如醉?只是,可能是何以解忧的关系,一个人喝酒或几个人喝酒,即使人生事事不如意也在醉意来临的那一刻才体会到人生的美好吧,只是,醉过之后,事还是那么个事情况还是那么个情况,一切没变,所谓解忧便是借口,贪杯而已。
何况人生得意马蹄疾时,举杯问天,老子是不是天下第一?那不是解忧,而是人生轻狂,不也是酒惹出来的?
周杨不好酒,不意味着不喝酒,面对老牛大哥的热情,少年端着碗看着平时沉默不语此刻意气风发斗志昂扬的中年汉子,也与老牛碰碗对饮,不就是难喝点嘛,忍一忍就下去了。
老牛一边意气风发的唠叨,一边与少年对饮,来了兴致,便脱掉了上衣,露出古铜色肌肤,一只脚踏在板凳上,干脆拿起一整坛酒,与少年叫嚣,敢不敢喝一坛?
少年想起在那个村子,红庙村的一个大年三十,刚刚五岁那年,教书匠破例买了一瓶可能很劣质的酒,这个平时不苟言笑的教书匠那天起了逗孩子的心思,小酒盅倒了一滴酒,抓住孩子的脑袋就灌了进去,孩子咳嗦的受不了,又吐不出,感到肚子里边如大火焚烧,但是脑袋极为清醒,也正因为清醒,越发难受。可能到最后还有些兴奋,居然对着嬉皮笑脸的教书匠指点鼻尖,我将来肯定比你厉害,无论是喝酒还是教书或者别的什么,孩子张狂的没边,教书匠和伶俐人母亲都笑,哥哥嗤之以鼻,姐姐不屑一顾,教书匠说了一句话让小孩子哑口无言:你将来肯定很厉害啊,但是,你的媳妇一定没我的媳妇厉害,因为你母亲我媳妇才是天下第一好媳妇。孩子无言以对,不知道怎么反驳,然后在五内如焚的火烧火燎中昏沉,睡了过去。
想起红庙村的教书匠夫妇,少年周杨又想起那对长得如画中眷侣的父母,形象差距有点大,但是都是天下最好的父母,只是,他们都走了,不知道去了哪里,但是有过一模一样的喝酒场景,三岁的孩子和父亲喝过第一次酒之后,那父亲没多久就死了,留下孩子和体弱多病的母亲。
那个父亲也说了同样的话,你的母亲是天下第一好的母亲,我媳妇是天下第一好的媳妇!
少年周杨双手捧着酒坛,酒水入喉,泪水流出。
高兴的时候和不高兴的时候都要喝酒,这就是这世界上有那多人喝酒的原因。
红孩子咋咋呼呼,干脆站到凳子上,不大的小手抱着酒坛,浑身像是洗澡一样,高呼,“比你的牛尿一点不强,只是勉强入口!”
进来几位衣冠楚楚的人,有的像书生,羽扇纶巾风度翩翩,有的是劲装打扮,眼神锃亮一看就是武夫把式,亮眼的是一个女人,红孩子眼神呆呆,看着那个曾经被自己蹭胸的女子,酒水口水流了出来,那女人看着这一桌三人觉得面熟,再一看红孩子,笑了笑,过来打招呼:“软不软?”
红孩子破例脸红,只是瞬间站在凳子上,“嘭”的一声将酒坛放在桌上,“要不,今晚我好好摸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