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论本能的生命渴望让他抛弃了一切尊严,此刻,过往的一切宝贵已被他视若粪土,唯一的想法便是不惜一切地为自己保住最后一条命。
可以说他现在低微的样子,已经近乎对着周围所有的村民磕头求情了。
但此时的他,并不曾选择在众人面前扑通扑通地连磕数次来获得宽恕的方式,并非坚持着他读书人的风骨或县太爷的架势;只是这位长久高人一等的杨县令,在欺侮百姓多年之后,早已不屑将眼前的这群下等人放在眼里。
长此以往,这种居高临下的态势早已深入了他的骨髓,即使此刻生命悬危,内心深处的高贵仍旧使他在这个至关重要的时刻无法想象出要向村民屈膝的事情。
现在的杨论就像是长久养大羊群的老牧师一般,忘记了就算羊群离开围栏也能找到食物生存。
而这时,杨论尽管装得非常可怜,泪如雨下跪地请求,也确实让旁边的村民们有所震惊。
但对这些已经意识到无路可走的百姓而言,当看见杨论这种刻意表现出来的戏剧表演时,多数表现出的是冷嘲心态而不是同情心。
村民们的眼神像是观看了一场猴子表演一般,充满了戏谑的意味:
“杨大人,你的改变未免过于快速。
就刚才,你还以大明的法律为手段对我们施压,并扬言我们这些人都要承受相应的处罚。
但是,现在摆明棍棒在前,为何您不再提及,那些可能马上夺走我们的性命的、所谓的‘大明法律’呢?
难道,在杨大人口中,所谓的法理还不如您杨论这个贼心之人,胆小懦弱,只有面对着我们的棍棒,大明的法则就会像消失在风中的鬼魂一般,远离这县令府吗?
难道您所说的法理只对强者有用,对弱势之民就束之高阁?您这‘大明法则’在碰到真真切切可以伤及命途的现实威胁时,立刻成了无根之草、浮云般消失不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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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正好站在此地的一位百姓突然插话说。
他将手中的一根棍子放到了杨论的肩头,随之而动是半蹲的身体,和跪倒在地上的杨县令眼神交汇。
这个人当年正是盐沼地上开辟出田地的第一批村民之一。
当他注视着杨论的时候,脑海中闪现出的是自己当年和哥哥整日不息疏通田地、驱逐盐渍的情景。
那时候,二人如同生活在地里,每天天还未破晓便已踏步农田之间。
好不容易返回家后,仅靠生吞几根野菜叶子便是满足,接下来他们又迫不及待前往水码头方向赶去。
因为对于明朝的京城,虽然会有夜晚,但江浦县的渡口永远都有货物进出,从不会停歇。
两兄弟抵达了码头,举起了沉甸甸的麻袋,周围摇曳的火光照亮他们的轮廓,和四周同样劳碌的劳工一起,将袋子从船上搬到距离约200步远的货车车厢。
夜空明亮时分,忙碌了一天的码头将由大明的军事人员接掌管辖。
此时,这对辛劳工作的兄弟才能有机会回到家,躺在舒适的床上,休息疲惫了一整天的身躯。
然而,兄弟两人倾注无数心血打造的土地,却那么容易地落入一群贪婪之徒的手中,通过卑鄙的方式来夺取它,并编织了一个“地已经归属他人”的 ** 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