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的绿皮火车，车窗往上拉开一条缝儿，刘秀芳望着窗外的风景，树木葱郁，山花烂漫，一派好风光。山间的微风吹散了鼻尖斑杂的气味。

把佟姐的头往里面推了推，刘秀芳就这么望着外面出神。

过了大片的田野，过了连绵的山，过了几处小站，又过了市里的站台，等乘务员高喊着省城到了，大片的人站起来去拽架子上的行李，生怕一个错眼就被别人顺手牵羊。

“唉，这一觉睡得脖子疼。”佟姐转着脖子，“咱俩没啥东西，别和他们挤了，这站停得时间长，等会儿不碍事儿。”

车还没停，人群已经挤向了车门口，时不时几声叫骂传来，十分精粹。

刘秀芳好奇的巴望着，露天的站台上川流不息的人，省城的热闹从站台就开始了。

坐火车不是件轻快事儿，硬座硬靠背坐得人腰疼屁股疼，汗味脚臭都不新鲜，甚至会有小儿的尿味屎味，满地的瓜子皮和各色的包装纸，总之，车厢里人走了却留下许多印记。

等出了站，刘秀芳瞧东瞧西。

“别看了，不然人家以为咱们土老冒进城呢。”佟姐被刘秀芳搞得不好意思，要不是她俩穿得好，别人指不定怎么笑话呢。

“我找人呢，不知道人当不当班。”刘秀芳依旧四处张望。

“你有空时上值班室那边问，这上哪儿看去。”佟姐和刘秀芳两人顺着人流的尾巴走出了站台，这回换成佟姐东张西望了。

“这儿！”站台外不远，关越挥着手。

许久未见，关越瘦了，也黑了，连嘴角的笑都带着疲惫。

刘秀芳挥挥手，和佟姐快步走过去。

“二子和三儿在家里收拾屋子，晚上你们先住着，最近查得有些严，对外说是老家过来探亲的姐妹，统一口径就好。”关越骑车倒骑驴，刘秀芳和佟姐在上面坐着。

一路骑骑拐拐，关越在一处院子外停下来，“到了。”

“外面这间我们男的住，你们住里间。”关越一路领着。

很干净的一处院落，甚至有堂屋，刘秀芳看着正中的椅子，这要是中间一坐能挺有气势。

“屋子收拾好了，佟老板你们去歇会儿，一会儿吃饭喊你们。”二子和三儿迎出来，黝黑，精瘦。

人咋都变样了？刘秀芳把布兜子放进屋，急忙出来，“我给你们搭把手。”

“不用，别把衣服整脏了，我俩弄就行，你们商量下午签合同的事儿吧。”二子把洗好的樱桃递过去，“我和三儿书读得不好，看不明白那些，你们出脑子，我俩出力，正好。”

签合同是大事儿，是要提前商量，刘秀芳端着樱桃有些纠结，自己这份量不够，商量也是佟姐和关越的事儿，算了，过去端茶倒水好了。

等刘秀芳端着樱桃去了堂屋，二子过来拍了一把烧火的三儿，“还瞎想呢？”

“没有，我就是发现有孩子的我都配不上。”三儿闷闷添着柴。

今日刘秀芳打扮一新，好看是好看的，三儿却品出差距来，自己土老冒加半文盲，也就会个打架和烧火，“二子，以后我不瞎想了，等攒够钱娶个乡下媳妇儿，再生个胖小子，这辈子就够了。”

二子伸出手揉着三儿的脑袋瓜，“那些大老板有钱了都娶大学生呢，有点志气。”

“那也没话说。”三儿把火烧得旺旺的，“不是一条道上的，凑一起也没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