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岁移寒火,春宫长旧栽。”春竹手里拿着手炉,突然间吟起了诗。
程姑姑奇怪的看了一眼春竹,这丫头几时起肚子里也灌上了墨水。
于穗岁接过裹了外衣的手炉,面带笑容看着春竹。
春竹笑着:“娘娘,又是一年冬,想起最开始来京城的那一年,宫里也是这般,雪落满枝头,那个时候,春枝还贪那口酸甜味,如今她早已忘了自己。”
春枝,那个打小长大的姐妹,如今成了娘亲后,好像就不叫春枝了,反而叫起了谁的娘,谁的夫人,都忘了她自己叫春枝了。
于穗岁扬眉,“你见着她了?”春枝一晃眼,出宫也有十几年了。
春竹点点头,“回宫前,娘娘不是吩咐我去大明寺上香添香油钱,特意绕路去见了春枝,她过得挺好的,就是时间久了,我们都生分了。”
春枝的日子平顺又幸福,可是春竹想起,她们见面的那一个时辰里,她的婆母叫她谁的媳妇,她的丈夫叫她谁的娘,就是没有听见叫她的名字。
也许私下里是叫的吧?
春竹不清楚,只是如今想来,那些年的日子,只剩下回忆。
“人与人之间,需要时间相处的,你们长久不见,生疏是必然,记得有过曾经美好时光就好。”于穗岁望着天空,紫禁城的天,都是这般狭窄,从游廊仰头望出去,只有半截。
“只是想来还是有点唏嘘,不过她过得好,心里也就没有什么放不下了。”生疏也好,陌路也好,她还是希望春枝过得好。
程姑姑听了一耳朵,手一伸,拧了春竹一下,嗔道:“你这丫头,年节里的东西都分好了,整理齐全了,赶紧去做事!”没得在这里说什么悲春伤秋的话,这眼见都要过年了,她说些没有边际的话。
春竹眉毛一皱,瞧了一眼程姑姑的脸色,立刻往后殿奔去。
程姑姑见人走了,才笑着道:“娘娘别听那丫头胡沁,这春枝的日子过得极好,上面家里婆母慈爱,中间夫妻和睦没有妾室通房,下边子女孝顺懂事,世上寻常夫妻也没有几个能跟她比了。”
那春枝真是撞了大运,这好事都叫她赶上了,家里婆母大度,一进门就是她掌家理事,丈夫也争气,在过上几年,说不定还能给她挣个诰命,孩子也是好的,听说下头有了小儿子,才五六岁的年纪,就叫大儒收作了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