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此,她的目光也没有从那一方小小的木盒上移开分毫。
印象里,孩他爹舞刀弄枪是个好把式,只可惜性子木讷,最不擅长说些动听的情话,即便是感情最浓烈的时候也不过是涨红脸来憋出一句,“你说,咱们下辈子会不会依然在一起啊?”
现在想想,许韶每次说这句话时自己都忙着织布补贴家用,没怎么看清过他说话时脸上的表情,也只当是男人无事时的感慨而已。
“当然会在一起。”
她从来,每一次,都是这么回答的。
在她的心里,孩子的父亲是保家卫国的战士,他的武艺是来保护大燕的,即便忙些,即便经常不在家,但是这样的好男儿别说是下辈子,下下辈子,她愿意生生世世与他结为夫妻,至死不渝。
爱上一个人,一辈子远远不够。
女子想到这里,低着头,沉默不语,只是脚上那双磨损有些厉害的绣花鞋愈发模糊了。
直到那个小盒子被递到了她的身前。
一切恍若大梦一场,格外不真实。
女子颤抖地伸出双手,近乎麻木地接过木盒。
木盒很轻,甚至她感觉能用单手攥着。
“许韶是一名出色的战士,他在战场上英勇杀敌,一人一骑杀敌数十,伤敌近百,力竭时被十余名晋国精锐甲士围住,他便拉住其中一人悍然发动自爆......”
“很遗憾,即便战后派出多人进行搜寻,也并未寻得一份来自许韶的尸骨。”
“现在遵循他的遗愿,死后将不入碑林,与妻百年后合葬一处。”
“请节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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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氏的呼吸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她只觉得胸口如同有一记重锤狠狠擂下,随即一口鲜血涌了出来,落在地上星星点点。
她的心,一点点沉入谷底。
尸骨无存...是什么意思?
如同想到什么一般,她立刻打开那方小盒子,可惜映入眼帘的只有两面叠得方方正正的旗帜。
一面是大燕的国旗。
另一面是大燕龙骑的战旗。
并无尸首,甚至连一点点骨灰也没有。
许氏如同一条离了水的鱼,她的嘴微微张大,嘴唇颤抖,可是无论是呼吸还是说出哪怕一个字,这些她都做不到。
双腿一软,许氏瘫倒在地,泪水犹如决堤般的河流一般格外汹涌,大滴大滴从她的脸颊上滚落。
“滚,你们都滚出我的家!”
她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如同一只老母鸡张开翅膀,胡乱挥着衣袖,试图驱赶走这些带给她不幸的“瘟神”。
这时屋内的小门开了,虎儿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一幕,糖葫芦串从手里掉下去恍若未觉,仅剩的几颗大红山楂掉在地上,裹了一地泥土。
“啊啊啊啊啊!”小童发疯似的跑过来,一拳又一拳捶打在那个刚刚还被他当作好人的伯伯身上。
不过很快又被跟在中年男子身旁的两个人拉到了一旁。
即便是拉到了一旁,他仍然不解气地死死盯着那个来报丧的中年男人,如同在看杀父仇人。
“你还我爹爹,还我爹爹!”
虎儿不要糖葫芦,虎儿要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