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快马一鞭搬将去,英雄铁爪带军还。
马家堡口早分解,这里将军未展拳。
去脉来龙清楚说,宴前讲述几征旋。
到头四豹一人走,注定无眠更可怜。
话说陈毕挑拣一匹快马,揣了书信并金银。从马家堡一路望寿光县去。陈毕一路上畅通无阻,不一时便到寿光县,急忙告到县衙禀知县报知马家堡被桃花山一众攻打之事,此时节知县正用午饭,忽闻报说:“桃花山土匪下山作乱!”知县大惊,忙啐一口,投着问道:“却打那里?”公人道:“不日要破马家堡。”知县闻言,心下稍安,又拾着道:“却不说的明白,险些吓煞我也。”不慌不忙又问如何?公人又道:“马家堡派人来求援。”知县道:“马家这厮从不与我结交,今番死到临头却来求援?”公人道:“这人还带了请兵之资,不知多少银钱。”知县怒道:“既如此,何不早报?”于是请陈毕入内。陈毕转过角门,见了知县就来拜道:“大人容禀,小人乃马家堡客人,近日桃花山山贼下山,无端打我堡,堡主马百良不堪其扰,特教我领金银共五十两作请兵之资,来寻知县求援。”知县教左右收了银两,便问道:“这一波土匪不知多少人?”陈毕道:“约三五百人。”知县又问道:“甲胄兵器如何?”陈毕道:“多是布甲刀枪,精锐者几无。”知县道:“无非是些流寇,本官且派都头袁刚引本部一百土兵去援便可。”陈毕道:“这一伙贼人不比别处,万望知县大人再派重兵。”知县拿人手短,便道:“再给五十土兵去了,就这样,你且去罢。”不待陈毕说,便请出府衙。陈毕只得在衙门口急等,不一时,只见门里走出一个都头,那人是谁?有诗为证:
面阔眉浓须鬓黄,双睛射魄鬼神慌。
寿光县中挥双爪,豪杰都头是袁刚。
当下袁刚点起一百五十人来,并陈毕都望马家堡去。二人领士兵急速行军,不久便抵马家堡。只见马家堡守备森严,不见贼匪来攻。陈毕驱马来到门下道:“我请县里都头袁刚到此助阵,速来开门。”就见墙上守卒下来开门,陈毕回马来请袁刚,二人都到堡里,却不见马百良来迎。陈毕心下正疑,有小厮来请二人到大厅上就茶。二人都到大厅看时,上座两个人,袁刚不识得,陈毕却认得,一个正是撒手锏沈春,另一个则是净街罗周地祖。陈毕见了大惊道:“你二人怎会在此,我家堡主何在?”袁刚不知其意,问道:“这二人不是堡主,又是谁?”不待二人搭话,四下里蹦出十数个红头子,就把二人一番抓了,五花大绑捆住。周地祖大笑道:“二位看清了,马百良头颅在此!”说着,手提一颗血淋淋头颅来,二人看时,那头颅不是马百良是谁?沈春道:“你带来的兵,早被我的手下做的蒙汗茶麻翻了,二人莫要挣扎,免遭身首异处。”袁刚听罢,怒目圆睁,破口大骂道:“无耻小人,竟敢使诈!”陈毕则痛哭流涕,对着马百良首级哭道:“我早说请兵,你却不听我言,如今却连累我的性命,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周地祖道:“你二人休白费力气。马百良这厮敬酒不吃吃罚酒,我等只来借粮,他却不服,如此也只好送他上路。不过,你二人也可选择,是乖乖投降,还是跟他一样下场?”袁刚咬牙切齿道:“你二人乱使阴计,非好汉行径,我不服你,纵誓死不降!”周地祖闻言恼怒,要来砍杀袁刚,沈春拦着道:“兄弟且慢,此人与张先哥哥相熟,应先带此二人回山寨与哥哥报说了,生死都由哥哥说了算。”周地祖只得从命。袁刚道:“你怎知我与张先为兄弟?”沈春道:“不瞒都头说,我也是张先结义兄弟,人唤撒手锏沈春的便是。”袁刚大惊道:“莫非是清风寨知寨?”沈春道是。袁刚忙道:“呜呼,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一家人,不知是知寨到此。早知如此,也不引兵来打,如今被擒,自是兄弟手段高明,袁某自当投效。”沈春见袁刚怒气全消,转换笑颜,忙来解绑道:“兄弟早说,也不至于绑缚于此。”那里陈毕见了,连忙道:“我也愿降!”沈春又来解绑,正是天道相合,也是英雄相惜。有诗为证:
调遣都头势嗡嗡,开颜好汉笑空空。
前言后语转回急,总是英雄义或忠。
当下四人便坐在大厅用茶,说了上山之事。当即洗荡了村坊,一半粮草金银装车带回山里,一半赍散当地百姓。其中良马并那一匹宝马都带回寨里。周地祖并陈毕二人先引车马回山寨,袁刚就来就醒一众土兵,说了备细。袁刚道:“我不勒逼你等上山入伙,愿回县里的,自去便是。”一众纷纷扰扰,大半都走了。剩余五十多人既无家小,又恐回去受罚,只得上山来。
只说四人都到山寨,四人见了张先并王全,又说了大破马家堡,得了无数金银粮草。张先大喜便教大排宴宴。席间,张先道:“真是喜事连连,第一喜事,二位好汉前来聚义;第二喜事,充足粮草好过年关;第三喜事,又得这一匹宝马。来年再与官府打熬,也有七八分底气。”众人闻言都来贺喜。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陈毕道:“小弟有一点想不通,二位哥哥如何在须臾之间取得马家堡,也不见堡里血迹尸骸?”众人听了都好奇,张先道:“哥哥也是好奇,你且说来听听。”沈春笑道:“我早知你要问这一回,且听我细细道来。”说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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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陈毕望县里请兵一事,早有小喽啰探得消息,回来报说:“二位头领容禀,小的出去探路,却见一人一马出那堡子,往北而走,不知去做甚了,特来报说。”周地祖知道就近地形,便道:“北面正是寿光县,他去那里是要调县里的兵。”沈春道:“却见得是,我这里都是山匪流民汇聚,装备不好,人马不精,若打他县里土兵,不好勾得,当下应回大寨再作计议。”周地祖道:“虽是如此,只是你我二人下山来,却未得一果,空手而归如何见哥哥尊颜?”沈春道:“事到如今,怎顾得颜面?”周地祖不言,思忖半刻,又道:“我却想了一计,哥哥以为如何?”沈春道:“且说来一听。”周地祖喃喃道:“如此这般,这般如此。”沈春闻言赞道:“好计!好计!”二人又商议些细节处,都已了当。当时二人分兵去了。
先说沈春引一众人马来打马家堡,骤马到门前喊道:“兀那厮矬鸟,何不下来与我一战!”墙上马百良看了道:“他激你等出去对敌,切不可妄动,只需等陈毕引大军都到,届时内外夹击,不教贼首走脱一个。”两个教头心有不忿,也只好从命。说话间,忽有小厮来报说:“那净街罗引一队兵马要来攻打后面。”吕袆闻言大惊道:“不好,此乃声东击西之计,恐后门守备薄弱,不好抵敌。”马百良道:“既如此便请施教头引一一波人守把后门,莫教贼人闯入。”施环得令,引一队人走了。墙下沈春见墙上人头攒动,走了不少,心知时机已到,就叫人来望墙头上射箭。那马百良见箭矢如雨,大叫不好,忙下城来躲避。只见哪些箭矢大半都飞入堡里去。有小厮拾箭矢而回,却见那些个箭矢都无箭簇,箭杆上都帮着布条。拆开不跳来看,却是桃花山无头告示,晓谕居民:
我等桃花山好汉只顾借粮,专杀不仁不义之辈,今日进兵来打马家堡,亦只为杀马百良一人,你等为他卖命,如此身首异处,怎好生活?我等好汉立在江湖之上,最重信誉并义气为先,你等若开马家堡前后之门,届时金银财宝,粮草等物,愿与众等平分,勿得疑虑。
桃花山好汉奉告。
马百良看的又惊又气,怒道:“这一伙山匪,还讲甚义气为先?真个笑死人了。”又吩咐左右道:“速去收集这一些告示,不可教下面人知道。”众人领命去了。吕袆道:“这般只能救急,怎能治根?”马百良笑道:“量他鼓舞一般人众,这些儿个怕惯了的又能如何?”正说之间,忽又报说:“施环非要出堡去与贼人对斗,我等苦劝不听,只好来报。”马百良大惊,不知如何是好。吕袆道:“堡主且去救应施环,这里有我看顾,定教贼人入不得来。”马百良认理从之,领一彪人马望后门去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前门如何,单说后门。那花斑豹施环引兵到后门来看时,只见周地祖一人一马在彼。周地祖在外笑道:“兀那厮甚豹子的教头,依我看不过缩头乌龟,也不敢出来与爷爷一对一单挑,比试个输赢,叫我说,也别教甚马家四豹,却叫马家四龟最好!”言毕,大笑不止。墙上施环听得,咬牙切齿,收紧握拳。左右有精明的小厮便道:“这定是诱教头出马之计,不可上当。”施环不耐道:“你莫聒噪,我自晓得。”周地祖见施环不出,就从马后取来一包东西。摊开来看时,却是张桧衣物并一堆剩骨。周地祖道:“你那兄弟的肉,已然被我做下酒菜了,莫说这豹肉一般,就是酸苦些!”墙上施环看得真切,正是自家兄弟张桧的衣甲。施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忙下墙来,脱了衣物,露处满身花秀;手搦大杆刀,跨上青骢骏马,叫人开门。左右劝道:“堡主有令,万万不可出堡去与贼人厮斗。”施环道:“你家兄弟尸骨在外,你也不去抢么?”说了,就要出去。左右依旧拦着。施环暴喝一声道:“若再不开门,我先斩了你!”那些儿那敢惹这教头,便来开门。就见施环裸衣出阵。
原来施环但凡要用武艺,总嫌衣物碍事,便就裸衣斗武,又刺满身花秀,所以唤作花斑豹。只见施环拍马挺刀,直取周地祖。周地祖见状,提枪相迎。两人你来我往,大战十数回合,难分胜负。就在此时,周地祖卖个破绽,引得施环上钩。施环果然中计,一刀劈空,身子前倾。周地祖趁机反手一枪,正中施环后背。施环吃痛,惨叫一声,回马伏鞍拖刀而走。周地祖见伤了施环,便批马来追。施环见周地祖教亲,回身便砍。周地祖轻松躲过,见施环腋下大开,提枪来刺,正中软肋。周地祖顺势将施环挑落马下复一枪刺死。可怜忠义之人,惨死土匪之手。有诗叹道:
四豹相交结弟兄,从来共享辱和荣。
敢为兄弟真情动,共赴黄泉饮玉琼。
再说周地祖唤喽啰都到门下,也用箭射一片无头告示入内里去。那里一众小厮见四个教头死了三个,那里还敢抵敌,纷纷打开堡门,教周地祖进来。周地祖见大门开了,心知计谋已成,便引一众喽啰都入马家堡里去。左右小厮都来迎住齐齐跪下道:“偏僻小民,误触大王虎须,如今投诚,只求大王饶命。”周地祖闻言大喜,忙叫带路,要去前门。正走之间,却见一伙百姓,手里锄头菜刀等物,迎面而来。周地祖恐是来撕打的,忙叫喽啰备战。只见为首一个老汉跪下道:“大王容禀,我等是本地村民,平日里被这堡主马百良欺压的不能喘息,如今大王发下告示,我等一一响应,方才截获马百良到此,献给大王。”周地祖闻言由惊变喜,忙下马道:“甚好,押来我看!”就见几个大汉押着马百良到此。周地祖笑道:“如若当时便肯借粮与俺们好汉,如何又有今日之祸?”马百良啐一口道:“借粮?说得好听,你等土匪不过是打家劫舍,做恶人行径,如何当得好汉?”周地祖恼羞成怒,不说二话,掣出腰刀,只一刀,便斩下马百良项上人头。百姓见了,都来叫好,又簇拥周地祖到大厅歇息。
且说沈春在前门听得里面吵嚷,便知其中大乱,正要下令强攻,却见吕袆单枪匹马,开门出来。沈春道:“来得好!”挺枪来斗。谁承想那吕袆却不是要斗沈春,只望刺斜里走。沈春见走了吕袆,便来攻取马家堡。早有百姓接着,二人就在大厅会合,如此几乎兵不血刃,便取下马家堡。后来诸事,如前文所说,不必絮繁。
只说吕袆脱身后望寿光县大路上走,却道一个去处。有教是:兄弟阴阳相隔,仙姑指点迷津。不知吕袆后来如何,请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