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光如此,他甚至感受到了一丝丝畏惧。
以往老实如庄稼汉一般的军户,就像是饿了十天的豺狼,
见人就杀,见人就砍。
即便是梁国已经跪地投降的军卒,他们也照杀不误,只因杀人有钱拿。
上官的命令在此时变得如同无物,像是完全没有听到。
而屠杀过后,就是劫掠...
郯城作为梁国最东之城,与大乾距离最近,所以财富也有不少。
不少与大乾贸易的商会前站设在此地,里面堆积着大量的货物,金银珠宝,以及一些大乾运过来,还没来得及发卖的物品。
这些东西让军户们看红了眼睛。
从昨日到现在,自己人杀自己人的例子比比皆是,皆是因为分赃不均。
这让沈子材脸色十分难看,清楚地意识到了错误。
而他也想到了在京城中,兴国公与他说的一席话,都是那日对弈之后,靖安侯所说。
“你虽然知兵,但都是纸上谈兵,战场之上瞬息万变,一个小小的决定就能影响万千人的生死,
希望你到了战场之上,还能保持纸上谈兵时的冷静。”
后面的话显然是兴国公孟术自行加的,
他虽然没有打过仗,但家学中记载了不知多少纸上谈兵导致大败的例子,所以自然是极为警惕。
此时此刻,沈子材脸色阴沉,想到了这一番话。
而他也清晰地意识到自己,没有了在京城时的冷静,甚至如今都有些烦躁。
尤其是在见到这遍地的残肢断臂后,让他的眼睛也蒙上了一层雪红。
“财帛动人心,也能使老实巴交的百姓变为屠夫,
只是....那靖安侯在赤林城时,便是用金银许诺,这才立下了赫赫战功。
如今...我为何不行?”
从昨日夜晚的洋洋得意,到今日的兴致缺缺,满心疑问,不过五个时辰。
这五个时辰便让他见识到了战场的残酷,以及那些军卒的难以管教。
按照计划,军卒入城后,只击杀守城军卒,以及大户的看家护院。
郯城的百姓们则是留下清理战场,而后将其驱赶入梁境,使其周边城池产生混乱。
让大乾的军卒更轻松地攻下他们,打开西军通行的道路。
但让他猝不及防的是,杀红了眼的军卒可不管你是百姓还是贵人,先砍了再说。
反正也不是乾人,他们杀起来毫不手软,没有一丝丝怜悯。